【楼诚】流年 10
10.
学期末，明诚领了奖学金，加上他不是个能花钱的主，每个月的生活费余下不少，于是打算拿着这些钱给家里每个人买点礼物。
他不像明台，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就是，要不要的到全凭本事。所以在明诚小时候，明楼带他出去，常常根据他眼神停留的位置和时间来猜他喜欢什么，也不问明诚想不想要，直接给他买下来。次数多了，明诚总算愿意开口提要求，虽然是告诉明楼自己不想要什么，但好歹踏出了这一步，明楼就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引导。
明台的礼物最好买，一个月前他就跟明诚说过自己又看上了某个品牌运动鞋的限量款，明诚答应只要他期末年级进步五名就给他买，明台开心得跳起来，当即回房作出一副好学生模样。明楼的要求是十名，明镜其他好说，学习方面还是愿意听明楼的，所以当然还是找阿诚哥划算。
明诚去商场给明镜挑了一对黑珍珠耳钉，他眼光对明镜胃口，看上的东西她都喜欢。从前有一回，他和明楼两个人给明镜挑衣服，意见难得产生了分歧，让明镜定夺时她选了明诚，后来陪明镜买东西这项任务，就经常落到了阿诚身上。
“大哥你是故意的吧？”后来明诚问他。
男人陪女人逛街，谁累谁知道。
买完明楼的礼物和阿香的护肤品后，明诚去了趟商场里的超市。
小的时候，明诚特别喜欢一家四口一起逛超市，这种时刻给他一种家的感觉。这之前，他只能被桂姨，也就是他所谓的养母，打发去菜市场买些不新鲜的便宜菜，记忆里发黄打蔫的菜叶，满地被浸湿的鱼鳞，以及家禽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已经成了习惯，菜场的阿姨看他可怜，每次都会多给一些，桂姨在明家吃过饭，阿诚就只能自己随便做点，营养跟不上，自然比同龄人瘦弱许多。
明镜知道她有个儿子，提过几次让桂姨带些饭菜零食回去，桂姨每次都说阿诚在他奶奶家，吃得饱穿得暖，脸上是慈母般的笑容，明镜就再也没提过。
小孩子都特别喜欢逛超市，明台每回进了超市都蹦得最欢，爬到明楼脖子上拿顶上货架的东西。后来明诚来了，明楼怀里的位置更多留给了他，明台一开始不乐意，扒着明楼的裤腿要抱，还好家里有两个大家长，小孩子的醋就吃了一小会儿，得了甜头忘得也快。
明诚本也是随便逛逛，给家里买点吃的用的回去，走到零食区，有一整面货架专门用来摆巧克力，一排灯光打在上面，各种品牌和包装的巧克力都有。
明诚一眼看到了上次从明台那儿骗来的巧克力，小鬼年纪不大，挑起东西来一点不马虎，味道口感都特别好。明诚走近货架，拿起巧克力盒子左右翻看，脑子里回想起自己对明台的那句“巧克力是送给喜欢的人吃的”。
他杵在原地半晌，盒子上没意义的文字不过心地看了好几遍，才拿了两盒轻轻放进购物车里。
回到家，明台还在回来路上，明诚先把给他的东西放到自己房间藏好，才到客厅分了礼物。
两位女士拿了礼物后，都眼巴巴等着看他给明楼买了什么，明诚从袋子里抽出了一包……
“这是什么？”明镜凑过去看。
戒烟贴，五盒装，还送薄荷糖，很划算。
“……你就这么对我啊。”这几盒东西比起其他人的礼物来说便宜了不止一星半点，虽说礼轻情意重……不是，这情意好像没看出来重哪儿去了？
明楼刚想抱怨几句小没良心的，被明镜截胡抓了重点，眼神和语气都厉起来：“明楼，你不是跟我说戒烟了吗！？”
明楼只好讪笑：“偶尔抽……”
明诚在一旁偷笑，收到警告眼神一枚，敷衍地收了收表情。
“你瞪他干嘛？”明镜火气更大，“还是阿诚心细，我天天在家都没发现你又开始抽烟了！”
“大姐，我戒，我一定戒！”
“阿诚监督！”
“知道了。”明诚得意洋洋，还不忘卖个乖：“明台得礼物有成绩要求，大哥如果把烟戒了，我一定再补个礼物给你。”
“明台的礼物你都买好了。”明楼委屈。
“他没考好我当着他的面挂咸鱼上卖掉。”明诚微笑：“贱卖。”
明台回家，饭桌上信誓旦旦保证会进步，企图提前骗取礼物，未遂。一打二毫无胜算，抱着一丝希望跟姐姐撒娇也被好言好语哄了回去，明诚今天幸灾乐祸的次数有点多，夹了一大块鸭肉放到明台碗里，真诚道：“加油，我们相信你。”
那表情，明楼想，跟他刚才说“贱卖”两个字的时候一模一样，笑容可亲，然而不用细看也知道藏了把刀。
这点大概也是随他。挺好。
明楼晚上回了房，刚把顶灯打开，就眼尖地发现书桌上添了样东西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搁的。他走到桌前，把手上的戒烟贴放到一旁，两手捧起了盒子。
明诚今天睡得早，半夜没理由地醒过来，想下床倒杯水喝。他习惯性舔了舔干涩的唇，却觉得有股甜味，回味过来，是上次的巧克力味没错了。
明诚用手背擦了擦嘴，呆楞坐在床上没动，而后对自己挺无奈一笑。
真是魔怔了。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