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流年 7
7.
明诚站在书房里，四周暗得不正常，除了书桌后坐着的那个人以外，其他物体在他眼里都无法对焦，一片模糊。
明诚莫名地喉咙发紧，五脏六腑揪着难受，鼻息间都是潮湿的味道。他动了动腿，想往前走却迈不开步，只好喊了句：“大哥？”
被叫到的人抬头看他，轻轻笑了一声：“你还敢叫我大哥？”
他大哥鼻梁上架着眼镜，是他平时最喜欢的样子，当然从来没告诉过明楼。而现在，那双镜片后面透出冰冷的视线，明楼双手交叉搁在桌子上，凉凉地看着他。
明诚两腿钉在原地，做不出任何反应，直到明楼起身，慢慢走到他面前。
他浑身僵硬起来，血液在身体里迅速流动，明楼比自己高不了多少，但此时他被压得差点无法呼吸。
明楼保持着几乎贴着自己的距离，手指抬起他的下巴，笑着问他：“明诚啊，你还要不要脸了？”
窗外响起雷声，房间里瞬间敞亮。明诚出了一身冷汗，睁开眼睛的时候雨还没落下来。
别的人大都是在家睡得沉，他却不知怎么着，也许是习惯了合宿的生活，每周回家住两夜反而变得不自在。
他没拉窗帘，房间亮了好几下，接着是轰隆的雷响，这么大动静估计一家人都得被吵醒。
明诚靠着床头望着外面，也不准备把窗帘合上。身上还未来得及回暖的温度让他一时间忘不了刚才梦里的画面，想干脆雨下来了再睡。只是雨还没等到，先来的是三下很轻的敲门声。
明台从门后面窜出来，一见明诚看他笑眯了眼，快步小跑过来。“我就知道阿诚哥你醒了！”
“大半夜不睡觉瞎晃悠什么。”
明台笑嘻嘻钻进他被窝，非常自觉地把自己裹好。
“我睡不着，一想你肯定也被吵醒了，就来找你玩儿啦。”
明诚闻言无奈地笑笑，“看来我还得谢谢你。”
可不是嘛。明台点点头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。“以前我睡不着都是去找大姐，现在她睡眠也不好，我就不去吵她了。”
长大懂事了嘛，明诚欣慰地揉揉他睡乱的脑袋。可转念一想，这还是没长大，睡不着了还得来找大人。
明诚这么想着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不过20不到而已。
“阿诚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。”明台侧身躺着说。
“你多大啊还要听故事？”明诚哭笑不得，默默收回自己刚才觉得他长大的想法。
“大姐哄我睡觉都讲故事的啊，大哥不讲吗？”
小时候大哥大姐一人带一个，分工明确效果也显著。所以到现在如果说明诚对明镜的敬多一些，那明台对明楼就是怕多一些。
“嗯……不讲。”窗外的雨终于哗一声掉下来，明诚笑着摇摇头，“我小时候一躺他身边就睡着了，用不着听故事。”
“啧。”明台特别嫌弃，“你可真好哄。”
“既然你听了那么多故事，那你讲给我听咯。”明诚往被窝里一溜，做出一副“你随意我要睡了”的样子，翻过身留了个背影给他。
明台气呼呼瞪了他半晌，两腿一蹬，闷头睡觉。
明诚周一早上没课，但他生物钟一向准，醒来时旁边的小家伙还睡得正香，大摇大摆占了他大半张床。
他把人扯醒，毫不留情往被子外推，“你要迟到了快起床！”
明台睡眼惺忪地差点摔地上，一把拽住明诚的袖子就开始嚷：“啊啊谋杀亲弟啊！”
明诚眉毛一挑，并没有被打动，掀了被子说：“我没有上课还迟到的亲弟。”
不情不愿被揪下床，明台先出了房间，明镜正好准备上楼叫明台起床，一看他从明诚房里出来，外衣还在自己卧室，所以穿着睡衣。
“你什么时候跑到阿诚房里睡啦？”
“昨晚上不是打雷嘛。”明台揉着眼睛说，“我怕阿诚哥睡不着，就去陪他啦。”
明诚换好衣服出来，听到他这么说也没反驳，只是笑笑，问：“大姐睡得还好吗？”
“挺好的。”明镜对着两个弟弟一脸笑容，“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餐吧。”
明诚点头，看向已经坐在餐桌上的明楼，他戴着眼镜正翻报纸。明诚不自然地舔舔唇，不动声色深呼吸了一下：“大哥呢，昨晚被吵醒了吗？”
“醒了一会儿，很快就睡了。”明楼盖上报纸回答他，又侧过头看还在伸懒腰的明台，再开口时语气严厉：“你还在这儿磨蹭，快上楼去换衣服！还想迟到罚站是吧？再有老师打电话来告状，看我怎么收拾你！”
明台只觉得自己这骂遭得有点莫名其妙，但一看明楼凶巴巴的脸又没法发作，只好吐吐舌头，一溜烟儿跑了。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