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谭赵】中年危机 7
7.
谭宗明看不上去并不尴尬，只是摆摆手让管家换杯茶。赵启平忙连声说不用麻烦了，他不渴。管家朝他微笑，把桌上的杯子撤走，很快端上来一杯新的，这回两个杯子不一样，不会再弄错。
刚落在水平面的茶水在瓷杯里微荡，赵启平视线不自觉追着它，直到吊灯反射出的小块光影逐渐固定在水面上。
谭宗明身子往后一靠，抬起手握了握赵启平的手腕，侧过脸对身后的人说辛苦了，坐下歇会儿。
赵启平正心不在焉，手腕传来了另一个人的温度，紧跟着是那人同样令人舒服的嗓音。只可惜手掌的触碰停留了还不到一秒便匆匆消失。
谭宗明侧脸生的好看，轮廓棱角分明。赵启平迎上他转过脸时抬起的眼睛，俯视的角度看不真切，他刻意往前欠了欠身，轻声笑道：“刚吃完饭就坐着，不如去外面走走？”
安迪和她两位朋友边散着步边聊天，关雎尔挽着樊胜美，很仔细的听着安迪讲话。其实安迪在很多方面知道的还不如她们多，但是22楼所有人有什么事都喜欢告诉她。有些人善于做聆听者，有些人天生给人安全感。
两人没有打扰闺蜜之间的谈话，朝了另一个方向走。
谭宗明家本来就偏辟，到了晚间安静得尤其明显，这条路更是只能听见树枝摇动的响动以及两人参差不一的脚步声。
赵启平低头盯着脚尖数步子，心想谭宗明每天回这儿得多闷。管家很慈祥阿姨们很亲切鸟儿们唱歌也很动听，但到底不是亲人。以前他女儿还住着的时候，尽管喜欢跟他爹对着干，可谭宗明每天一定是很乐意回家的。
赵启平想着，抬起头，别墅的二楼整层都亮着灯，不知道哪间是谭昕恺的房间。
赵启平有些出神。他以前听过一件事，他爸爸有个同学，也是个大老板，跟妻子离婚后又娶了一个。那时候他女儿也跟昕恺差不多年纪，她爸除了给钱基本不管她，她搬到外面住了几年，还前后养了好几个男朋友。后来有一天，这个女孩从楼上跳下来，当场死亡，原因不明。 她爸这回知道关心和难过了，花了一大笔钱给女儿办葬礼。
可是有什么用呢？人都死了，有什么用呢。是真的伤心还是心虚？
太多人根本不适合做父母，然而这部分人大都到死也认识不到这点。
赵启平收回目光，发现谭宗明站在他身后，双手插兜看着他。
他是个好父亲。赵启平想。即使有些地方他也许做得不到位，但他和他的前妻，把女儿养的很好。
“谭总有想过再找一个吗？”赵启平转向他。
这个问题有些过于涉及隐私，但赵启平问了。
“想过，但暂时没这个打算。”谭宗明没有半分被冒犯到的意思，很自然的回答他。
“因为昕恺吗？”
“这是一部分原因。但事实上，昕恺不会反对。”谭宗明朝他走近几步，手依然揣着兜。“还有一部分原因，是最近有个问题一直困扰我。”
赵启平定在原地没动，等他继续把话说下去。
“不过幸好，”谭宗明扬起嘴角笑：“我想今天我知道答案了。”
赵启平咽了咽喉咙，等他带着他要命好看的笑容向自己靠近。然而谭宗明只向他走了四步就停了下来，一步比一步小。
“谭总！赵医生！”
赵启平绷紧的脊背本能地松下来，同时被这突兀冒出来的声响闹得想揉眉心。
曲筱绡究竟是从哪儿蹦出来的，到后来赵启平也没弄明白。不过眼下这显然并不重要。
两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，曲筱绡几步跳到他俩面前，笑得特别乖巧：“你俩躲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呐。刚才安迪还找你们呢。”
谭宗明朝她礼貌地点头：“我们等会儿过去找她。”
曲筱绡俏皮地笑，转身跨到赵启平面前：“赵医生，”她伸出手心摊到他眼前，“我爸啊最近总喊腰疼，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给张名片？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没带名片在身上。”赵启平对上她毫不掩饰的期待眼神，心下早已了然。刚才见面时曲筱绡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，只是他装作不知道。
换作以前，他也许会喜欢这种古灵精怪的女孩，在一起乐趣无穷。但现在……赵启平怀疑自己老了。 “您父亲直接来六院找我就好。”曲筱绡收回手扁扁嘴巴，显然不肯就这么死心：“那给个电话吧？我过去之前得问问你上不上班呀。”
赵启平无奈地笑笑，如她愿给了号码。
准备回去时安迪向谭宗明换了辆车。
赵启平看到那一排车才知道安迪的车是谭宗明给的。如果不是安迪已经有了魏渭，他很难不误解这两人的关系。这么想的显然不止他一个人，回去的路上赵启平被谭昕恺拉上了安迪的车，同乘的还有刚才和谭昕恺一直呆在一块的邱莹莹。
“安迪姐，”邱莹莹趴在椅背上叫她，脑袋还不安分的乱动：“你当初怎么没跟谭总在一起啊？”要是关雎尔在旁边，肯定得掐她了。赵启平瞄了眼谭昕恺，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，似乎也挺好奇的在等答案。
安迪被她问得有点莫名，对着后视镜笑了笑：“怎么会这么问？”“谭总对你多好啊。你们又认识那么久，互相那么了解。”
“可能就是太了解了吧。”安迪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。“他才明白选择我并不是明智之举。”“怎么会！”邱莹莹急了：“你那么好，越了解越喜欢才对嘛！”
安迪被逗笑：“谢谢你。”
邱莹莹纠结不过几秒，自己又傻笑起来：“不过魏总对你也特别好。”她歪着脑袋想了想，猛地锤了一下椅背：“都好！总之都比渣男好！”
安迪被她突然锤的那下吓了一跳，见她又开始自言自语的骂渣男，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，只好专心开车。赵启平听着她们聊天，想起刚才谭宗明跟他说的“昕恺不会反对”，转头问此时看着窗外的人：“昕恺，你爸如果再找一个，你会怎么想？”
“找呗。”谭昕恺无所谓：“虽然我烦他，但他都跟我妈离婚啦，再找一个也很正常。我才懒得管。”这孩子。赵启平笑，其实也希望她爸能找到自己的幸福，起码不愿意看他一个人。当然她肯定不会承认。
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”赵启平无辜地耸耸肩，预感即将出口的话绝对会惹毛她：“我是觉得啊，你爸还真了解你。”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