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谭赵】中年危机 3
3.
生活经验告诉我们，有时候即使你撒了个无关紧要的小谎，也可能会被无情拆穿。
次日休假的赵医生上午九点多被一个骚扰电话吵醒，甜美的女声堵得他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，卷着被子闷闷轱辘了好几圈。他都第几个休息日没睡过懒觉了？赵启平在心里掰着手指算了遍，一算完人也清醒的差不多，手机很配合的再次欢快地唱起歌来。
又是陌生号码，赵启平直接挂断，恨不得把手机关机扔进卫生间，然而对方锲而不舍，没过两分钟再次打进来。
“喂！？”带着床气的声音嘶哑且不友善，对方沉默了几秒。
“赵医生？”
虽然只有三个字，但这个好听低沉又有辨识度声音这么喊他，昨晚才听了几遍，赵启平认得出来。
“不好意思，打扰你休息了？昨晚听你说今天上班所以冒昧给你打电话，实在不好意思。”
“啊没关系，我临时调了个休。”赵启平扯了个谎，赶紧转移话题，“谭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是这样，有个事可能要麻烦赵医生。”
“没事，您说。”赵启平坐起身来，这样大概气顺一点？
“昨晚我看昕恺走路还是有点困难，这孩子向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，但是我念叨她肯定不听，赵医生方不方便让她再去复诊一趟，我想你说……她应该会听。”
赵启平原本想说“昨晚我看过了，不用太担心多休息几天自然会好”，话到嘴边鬼使神差拐了弯：“好的，您把昕恺电话给我，我跟她说。”
谭宗明在电话那头轻声笑了：“多谢你，赵医生。”
“不用客气，昕恺本来就是我的病人。”赵启平在床上坐得直直的，一脸令人信服的职业化笑容，可惜对方看不到。
挂了电话后，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图谋不轨心术不正，一边笑眯眯地把父女两人的号码依次存进通讯录里。
隔了几日谭昕恺如约去到六院，乖乖穿着平底鞋。谭宗明在后面拎着一个袋子，里面装着一盒九只装的纸杯蛋糕。
赵启平挑眉：“我可不收礼的啊。”
谭宗明还没开口，小姑娘细嫩的声音冒出来：“这算什么礼啊。”她从她爸手里拿过盒子往赵启平面前一推，“这个好吃的！长得还好看！我挑的，必须收。”
赵启平无奈一笑：“好好，来先给你复查。”
例行公事的检查，叮嘱注意事项，谭宗明始终在一旁站着，不发一言。
和谭昕恺说笑了几句，赵启平侧过头，谭宗明颀长的身影立在窗户边，有些逆光，看不太清他的眼神具体落在哪里。
“赵医生，晚上一起吃个饭吧。”
谭宗明走到他桌边，几步摆脱了围在身后的光晕，轮廓分明起来。
“不用了……”
“要的！”谭昕恺兴奋起来，“赵叔叔，我学校旁边有家盖浇饭可好吃了！”
两人同时嘴角一抽。
赵启平是因为她突然改变的称呼，而谭宗明是因为自己想好好请赵医生吃个饭，结果宝贝女儿蹦出个……盖浇饭？20元一份的那种吗？
谭宗明正思考着如何改变一下计划，然而桌子两边的一大一小已经开始讨论他们要点哪种盖浇饭了。
谭昕恺没唬人，这家店生意极好，点餐时还要排队。
谭宗明多久没有过这种经历了，拥挤在人群当中，为了三份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的盖浇饭。他仰头看，柜台上方灯箱式的菜单有几个价格被白纸贴着，上面歪歪扭扭手写的数字，大概涨过几次价了。
赵启平不太好意思，推托了几回让他俩坐着，他来排队。父女俩自然不准，难得意见达成统一。
三人围着一张桌子，三份饭和三份例汤。店里有老板自己调配腌渍的辣椒酱和咸菜，非常对赵启平的胃口。
谭宗明吃饭慢，且细。赵启平吃得就比较专注了。他和谭昕恺坐在同一边，
谭宗明坐在对面，正好可以看到赵启平吃饭时认真却赏心悦目的样子。
吃过饭后，谭宗明先把谭昕恺送回了欢乐颂，又询问赵启平的住处。
“谭先生，”赵启平坐在副驾，“你把我送回六院就行，我车停那儿呢，要不明天上班还得打车。”
谭宗明点点头，并不急着发动车子。
“今天谢谢你。”
赵启平想了想，歪过头笑：“我怎么感觉我俩认识不久，你说过的‘谢谢’比我们见面的次数还多。”
“你不知道，赵医生，”谭宗明左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几下，“昕恺很久没有好好跟我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。”
赵启平收了笑正过脸，看向前方灯光下某一处被修剪整齐的叶子上。
“其实你不用太担心，昕恺还太小，她会懂事的。”过了一会儿赵启平说，“我小的时候，家里还什么矛盾都没有呢，我也调皮。那时候没有网游什么的，刚出那种插盘的游戏机。我爸妈不准我玩儿，我就跑同学家去玩儿，还不告诉他们。”
赵启平说着笑起来，“我爸妈好不容易找着我以后又舍不得打，骂了几句以后，你猜怎么着，他们给我买了个游戏机，叫我以后不要去别人家玩儿。
“不过那以后我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了，一直挺听话的。”
谭宗明点头，“看得出来，赵医生品学兼优。”
“所以啊，”赵启平心安理得收了赞美，“女孩子大多比男孩子懂事早，过不了几年昕恺会明白的。”
谭宗明偏头看他，勾起嘴角：“虽然赵医生已经听腻了，但我还是要说，谢谢你。”
谭宗明发动车子，“哦还有，今天这顿饭不做数，下回我再请。”
赵启平回了六院，走到自己车前又想起什么，转身上了楼。
他拎着一个糖果色的袋子回了车里，把它平放在座椅上，驶出停车场。
晚上吃高热量食品容易发胖，但这对赵启平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。他打开包装用心的盒子，挑了一个看上去是巧克力味道的蛋糕，沾了一指奶油放进嘴里。
不是巧克力味，是栗子味。
咽下嘴里浓郁的香味，赵启平兀自一笑，又叹了口气。
……太甜了啊。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