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凌李】原生动物 2
2.
第二天早上，简瑶在李熏然家楼下拦住了刚刚晨跑完，正准备回家的人。
“你昨晚又失眠？”
简瑶盯着他乌青的眼窝问。
“没有啊。”李熏然喘着气回答，领口堆起一小滩汗渍。“我昨晚睡太早了，半夜醒来有点睡不着。”
实际情况是，昨晚李熏然九点多就回房说要睡觉，凌晨三点还开着电脑在玩游戏。
他把所有光都按灭，门关得紧紧的，生怕从门缝里漏出的光线被可能会起夜的父母看到。耳机只带了一边，他曲着腿蜷在椅子上，敲键盘都掂量着力道。
于是理所当然的输了。
屏幕里好像真的是另一个世界，有人和他一样不顾外面昏睡的一切，在五彩斑斓的游戏画面里不知疲倦。
可这么个玩法也是坑队友。李熏然关了电脑，忽略眼睛暂时的不适应，摸着黑爬上床。
也不记得具体几时睡着，又好像直到天色泛白都没有真正进入过深度睡眠。
大概七点多李熏然睁了眼，对着天花板迷茫了半分钟，换了衣服下楼晨跑。
他失眠的毛病比起之前已经大有好转，现在偶尔犯犯也是在所难免，他没放在心上。简瑶听他解释后的表情让他有些许焦躁，他拉了拉领口让风顺进去，下巴朝门口扬，“上去吧，吃早饭没？我妈蒸了包子哦，馅儿有那——么大！”
饭桌上，李妈妈给儿子敲了个鸡蛋，整颗放进他碗里。
李熏然看着在粥里慢慢下沉，只露了小半个肚皮的鸡蛋扁了嘴，他实在不爱吃蛋黄。抬头瞄了眼正和简瑶聊着萌萌的趣事，乐得笑成一团的妈妈，李熏然还是就着粥，小口小口嚼着鸡蛋。
“萌萌可喜欢熏然了。”简瑶说，“总问我下次李叔叔什么时候去接她，她爸爸都吃醋呢。”
李妈妈咯咯直笑，看了眼鼓着脸努力吞咽的李熏然，说：“熏然啊，一直特别招小孩子喜欢，他自己也喜欢跟小孩相处，我和他爸啊都等着抱……”
话说一半突然收了音，李妈妈和简瑶不约而同停了筷子，只有李熏然依旧没什么反应的继续喝粥。好不容易把整颗鸡蛋咽了下去，他如释重负般的吐了口气，拿起盘里惦记已久的包子，掰开了面团。
啧。李熏然又扁了嘴，抬头问：“妈，这次的馅儿怎么小了这么多？”
从医院出来后，李熏然张罗着要给萌萌买礼物。
两人走进附近的商场，这家商场刚建起来没多久，装修很新，店面也全。他们在一楼晃了一圈，李熏然停在了被玻璃窗里射灯照得明晃晃的娃娃面前。
“熏然……”
“嗯？”李熏然捏了捏眼前粉色小熊公仔的耳朵，又去看标签上的材质和填充物。他不太懂小女孩的爱好，买这种类型大概不会出错，况且就算萌萌不要，塞给她妈妈也是不错的选择。
“听萌萌说……你们碰到了个凌叔叔？”简瑶的眼神跟着李熏然的手在公仔间来回转悠，斟酌着说：“是那个凌……？”
“是啊，他同事的儿子跟萌萌一个幼儿园，你说巧不巧？”李熏然拿起一只毛绒绒的大兔子，转过头问：“萌萌是不是属兔？”
最后，李熏然买了好几本漂亮的卡通书，益智类和可填色的那种，又挑了两板包装不同的彩笔，一起装在简瑶给她挑的新书包里。
回去的车上李熏然翻着卡通书，感慨现在的人真有创意。简瑶扶着方向盘，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偷偷瞄身旁专注看书的人。
“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？”她问。
“下午啊，”李熏然没抬头，手指点着书上围着围裙的大象回答，“去趟电脑城吧，我鼠标不太好使了。”
两人回了李熏然家吃午饭，简瑶对李妈妈的手艺又是一番赞叹，直说下回一定要取取经。李妈妈连声说好，让她以后多来，李熏然叹着气摇摇头，盘算着自己在薄靳言那儿还有没有分可以扣。
过了午休，下午李熏然坐地铁去电脑城。
他很久不开车了，去哪儿都是坐车或者打车，没有人允许他自己开车。
他去了几家常去的店，在店老板的极力推荐下买了个外观看上去十分酷炫的鼠标，老板拍着胸脯向他保证用过都说好，不满意来退，李熏然连连点头说相信他，他原本就不是太挑剔的人。又随意逛了逛，他才准备回去，走向大门时，有人从门口的店里出来，跟李熏然照了个正面。
“这么巧。”那人向他点头打招呼，“我来看看电脑。”
“凌院长什么时候也会来这种地方看电脑了。”李熏然挑着眉问。
凌远笑了笑没回答，问他：“吃饭了吗？”
“吃了。”李熏然迅速回答，生怕一言不合又被拉去吃饭。
然而现在才四点多，怎么可能吃了。
“陪我去吃个饭吧，”凌远摸了摸自己的胃，脸上笑着语气却有点可怜：“我一天没吃东西了。”
“你怎么！”闻言李熏然下意识着了急，三个字急切的从嘴里冒出来，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。他放低了音量把剩下的话说完：“……怎么又不吃饭。”
“今天上午太忙了，过了饭点又饿过了头，所以干脆留着晚饭一起吃。”
李熏然一声不吭盯了他一会儿，转过身，“走吧。”
“我都说我吃过了。”服务员端上来两个碗后，李熏然说。
“你不是爱吃这家的鱼肉饺子吗，我才点了个中份的。”凌远递给他一双筷子，“而且你吃不完，不还有我吗。”
于是李熏然当然吃完了，面皮都没剩半块。
凌远吃东西向来比他慢，有时候他看李熏然早早的吃完了自己的份，坐着傻看他吃，也会不自觉加快吃饭速度。后来是李熏然担心他吃快了对胃不好，有意吃慢些，两人才差不多同步。
凌远吞下汤里飘着的最后一颗馄饨，李熏然坐在他对面，没看他，低着脑袋摆弄手机，然后头也不抬的说：“吃完了？走吧。”
李熏然不肯坐他的车，凌远就把车丢在停车场，陪他坐地铁。
一路无言，地铁上没有空位，两人扶着杆子，李熏然背朝着他，全程盯着电视看。
凌远跟着他下了地铁，李熏然也懒得去说你不应该在这站下，他步子走得快，奈何身后的人腿也不比他短，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李熏然家的小区。他没打算跟身后的人告别，直接朝家门口走去，快到楼下还是被凌远叫住。
“李熏然！”
李熏然没回头。
“我们还是恋人。”
凌远平静地说，“我没跟你说过分手，你也没跟我说过。”
李熏然没往前走，也没回头。凌远看不到他的表情，正考虑着要不要走到他面前时，李熏然转过了身。
他没什么表情，路灯斜斜地打在他脸上，半明半暗。
“看来是我误会了。原来凌院长当初吵完一架就跑去出差，回来后面都不肯见，还劳烦同事转告我，不想见我，只是……冷战的意思？”
李熏然轻轻笑一声，没有讽刺的意思：“我知道凌院长本事大，我不清楚你跟简瑶说了什么，让她愿意告诉你我的行踪，但是，请你以后不要这样了。”
“你愿意听的话，我把两年前没说的话补上。
——凌远，我们分手。”
“如果我说的还不够明白，那我再解释的清楚点儿——我们，以后，都不要见面了。”
“懂了吗？凌院长？”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