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流年 5
5.
夏天一到，明诚总是醒的特别早。
今天轮到他去食堂替寝室里其他人买包子豆浆，靠近男寝的四食堂人满为患，男生大多不愿意绕过几栋楼跑去另一个食堂，即使那里有经常在排队的卤肉卷和鸡蛋灌饼卖。
当然，谈恋爱的人除外。
明诚宿舍三只单身狗，只有李疏成日面泛桃花，周末时常夜不归宿，约完会后踏进寝室都踩着风。
其他两人总不忘奚落他几句，消消他秀恩爱的锐气。
明诚则是在旁边看着笑，在他们扯的起劲时偶尔给李疏帮几句腔，让他不至于太孤立无援。每当这时，李疏都会作势张开双臂扑到明诚面前，用手假装抹着眼角感叹：“还是诚诚好！”
诚诚当然好，成绩好人也好，其他人有课业不懂的地方只要问他，他都毫无保留。
明诚上午只有两堂课，他收拾好书准备下楼，走到楼梯拐角处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，带着怒气。
他虽然没上过明楼的课，也知道他很少发火，对着学生大多时候都很宽容。而且他不太点名，听他课的人从来不少，加上他天生记忆力惊人，如果到了期末你挂了他的科，还不幸被他记得你曾经旷他的课，那明教授自然有办法让你此后每节课都早到十分钟。
但是像这样在课上惹得他生气，那一定是触犯到他的底线。
明诚悄悄靠近门口，明楼已经收了声，拿起讲台上已经放凉的茶杯喝了一口水。底下的学生大气不敢出，战战兢兢等着明教授火气过去。
明楼沉默了一会儿，合上杯盖把瓷杯子落在讲台，声响吓得第一排的女生肩膀都一哆嗦。
明诚猫在门口，差点笑出声。
“好了，下课吧。”明楼恢复平常的语气，把眼镜从鼻梁上摘下来。
“明教授？”学生都散尽后，明诚走进教室，笑着问：“谁惹您生气啦？”
“一个不懂事的学生而已。”明楼看到是他，放松了语调，“下课了？”
明诚点头。
“下节我在另一个班上课，要来吗？”
“不了，”明诚靠着第一排桌子的边缘说，“明教授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，我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为妙。”
明楼笑一声低头。这小子真的记仇，生病一回不告诉他，报复到现在，看来不多邀请几次他是不肯赏脸。
明楼看了眼手表，“到点了。”
他拖了点堂用来训人，再不走怕是要迟到。
明诚拿起讲台上的茶杯，“你去吧，我帮你换点热水，哪个教室？我给你送过去。”
端午节临近，明楼拎着学校给教师发的粽子回家。这种礼盒装多半中看不中吃，明楼把它放到送礼的一堆盒子中间。客厅里明镜和阿香一边看电视一边包着粽子。她俩包出来的风格不太相同，明镜包的棱角分明，个头大些，阿香包的要圆润一点。
明镜是不太做家务的，但是包粽子的手艺在儿时向母亲学了个青出于蓝，每年端午三个兄弟都眼巴巴等着她的粽子吃。
明台在旁边盯着看，生米都能勾得他流口水，一边说，“姐，不同馅儿得包不一样的形状呀！好分！”
明镜笑着应他，结果包出来的形状种类更多，自己都记不得里面什么馅儿。
明诚得周末才能回家，明镜提前装了一袋子给明楼，让他带过去。往年端午节还没到，明诚一天就能吃上好几个，还是在很克制的情况下。
明楼站在十栋楼下等明诚。一旁椅子上坐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，各自说着悄悄话。明诚宿舍在三楼，站在楼下抬头望，可以看到有人顺着楼梯间一路小跑下来，衣角飘着风。
“大哥。”明诚在他跟前站定，小幅度喘着气。
“慢点儿。”明楼笑得和煦，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。怪沉的。
“晚饭吃了吗？”
“还没呢，等会儿跟舍友一起去。”
“好，”明楼点头，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大哥。”明诚叫住他。
“嗯？”
明诚盯了他一会儿，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果然还是瞒不过他。
明楼弯起眼睛，“昨晚太困，头发没吹太干就睡着了，今天头有点疼……但比上午好多了，不碍事。”
明楼头疼是老毛病了，去医院也查不出个具体病因，太过劳累或受了凉都会犯病。
明诚抿着唇，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，似乎竭力忍耐着什么。明楼知道他生气又忍着不发作，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，“没事，快上楼吧，我也回去了。粽子别吃太多，不消化。”
“大哥你别开车了，我跟你打个车回去，到了我再回来。”明诚绷着一张脸说。
“不用这么麻烦，你看我上午不是也一个人来了。”
明诚脸色更沉，“那我跟你到校门口，打到车我再走。”
不容明楼反驳，他接着说：“你等会儿，我把粽子放宿管那儿，马上来。”
入夏的傍晚天还没黑，两人在温存的夕阳下慢慢走着，挨的不紧却步伐统一。偶尔有路过的学生跟明楼打招呼，他依个点头笑着回应。
还小的时候，明楼总牵着他走路。那时候他太瘦弱，一阵风刮来都能吹跑似的，明楼大概也这么想，总是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。后来，后来明诚长大，自然是过了需要哥哥牵着走路的年纪，便经常走在明楼侧边偏后的位置，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，明楼只要稍稍侧头，明诚一定在他可以看到的位置。
两人走到门口，明诚先他一步到路边拦车。校门口经常会有一些拉生意的私车出没，吆喝着嗓门问他们去哪儿。明诚目不斜视地略过他们，拦住一辆计程车，开好车门把明楼送上去。
“到家发个短信给我。”明诚叮嘱，“止痛药别吃了，对身体不好，让阿香给你煮点热汤，吃过饭早点睡觉。”
“知道了，去吧。”明楼笑着朝他摆摆手，还是没能让明诚拧着的眉舒展开。
他收着力帮明楼把车门关上，站在原地看着计程车绝尘而去，直到消失在转弯路口。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回家，告诉阿香明楼犯头疼，交代了几遍让她一定注意照看着，才回过身进了校门。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