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流年 4
4.
阿诚病好之后，已是到了夏季。由于之前生活环境导致的习惯与身体状况，他无法吹空调，一吹就着凉，吸着鼻子蜷在被子里。明楼就陪他，连电风扇都不开，找了一床凉席，两人一大一小在上面躺着。好在天气才刚刚热起来，还不算太难熬，明楼缓慢摇着扇子，扯了一边被角给阿诚盖住肚子。
扇子带出的风温柔异常。夜灯的微光，窗外的蝉鸣声，鼻子里淡淡的蚊香气味，每样都让阿诚睡得特别安心。
明诚从梦里的回忆中醒过来。
他热出一身汗。宿舍停电了，空调也不知道停了多久，被子盖的太严实，他赶紧掀开起身，爬下床摸黑倒了杯水喝。
室友没醒，正磨着牙表达不满。明诚把阳台门打开，总算不那么闷热。他抬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算看看时间，一条未读微信拦在屏幕前。
他昨晚睡得早，漏看了这条晚上十点左右发来的微信。
“明天还去图书馆吗？如果去的话，可以帮我占个位置吗？谢谢啦~”头像是表情可爱的自拍，旁边p了个星星眼的大兔子贴纸。
是今天在图书馆遇见的女生。
他坐的靠角落，当时对面的位置正好空着，他只余光瞄到有人坐下，没太留意。直到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换了一波，他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，对面的人也开始把书放回书架。
明诚走出图书馆，被人在身后轻轻拍了肩膀。
女生像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或者说在图书馆的整段时间，都在思考怎么开口，红着脸磕磕巴巴问明诚能不能给他手机号。
明诚看着她期许又不安的神情，没能忍心拒绝。可是这条微信，他知道他是不能回的。
第二天明诚没去图书馆，下了课便打算直接回寝。可令他没想到的是，女生还是出现了在他面前。
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，女生举着一把透明的伞，站在教学楼外面等他，看明诚走出来，小跑着过去把伞抬高，已经没有昨天那么害羞，仰着脖子朝他微笑：“你没带伞吧，我们一起走。”
女生比他矮了一个头，努力抬着伞的样子有些吃力，明诚赶紧接过她的伞，把她带到人流量不那么大的地方。
两人沉默走了一段路，不同步的频率使得女生的肩膀经常碰到明诚的手臂，她大着胆子凑近了些。
明诚走到没人的地方，停住了脚步。
“谢谢你的伞，”他说，“但是，我并不适合你。”
女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，一时愣在原处。
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。”明诚强迫自己直视对方眼睛里的无措。
“你试都没试过，怎么知道不合适呢。”女生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女生是好看的，皮肤又白又细，头发软软的披在肩膀，脸上画着淡妆，唇膏的色号也不知道在见他前试过多少支。
“对不起。”明诚把伞又向对方挪了一些，“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“你骗我！”女生有些急了，“我问过了，你根本没有女朋友！”
“是，我单恋而已。”
女生不敢相信的看着他。
“既然你是单恋，为什么不和别的人试试呢？说不定你会发现，更适合你的人并不是她啊！”
女生依旧不死心。她偷偷喜欢明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。
“在他找到归属之前，我不会考虑其他人。”明诚说着，把伞柄递到女生手边，“我不是为了拒绝你才这么说，但是，你真的值得比我好的。”
女生没有接伞，也没有看明诚，她茫然的站了一会儿，随即叹着气苦笑了一下，“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？”
明诚没有说话，依然保持着递伞的动作，自己大半边身子露在外边淋着雨。
“你不知道我昨天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跟你说话。”
女生把手伸出伞外，“你看，还在下雨呢。至少让我跟你到你宿舍楼门口，
再把伞还我吧。”
她抬头，冲他有些俏皮的笑：“我可舍不得你淋雨啊。”
两人一起往十栋走，路上女生讲故事般告诉明诚，自己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，又是怎么打听到他的学院和课程，悄悄跟着他进图书馆的。她用已经释然的语气，轻松地说着这些经历，仿佛想帮他减少些负罪感一般。明诚始终微笑听着，这么好的女孩子，果然应该离自己远一点。
走到宿舍楼门口，雨已经差不多停了，女生收了伞，站在台阶上跟明诚告别。
“你喜欢的人真幸运。可惜她太没眼光。”女生撇撇嘴说，“我就勉为其难，祝你能等到她吧。”
“谢谢你，真的。”明诚温和笑着，“快回去吧，路上湿，当心些。”
明诚这周有个课内小组作业没完成，周五晚上留在学校熬了个小夜，周六上午才赶在午饭点之前回的家。
明楼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杂志，跟平时上课一样架着副无框眼镜，右腿随意地搭在左腿上面，手指捻着书页一张张翻过。明诚忍不住，趁着在茶几上切水果的功夫，多看了好几眼。
他把皮削干净，把苹果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块状。又把橙子剥皮，掰成瓣装了一大盘。明楼从来不吃刀切的橙子。
午饭时，明镜说是不太消化，煮了些肉片粥喝。明诚在学校喝不到家里这么软糯的粥，也盛了一大碗，喝得津津有味。明镜笑着看他，问他在学校课业忙不忙，有没有交女朋友。
明诚咽下嘴里一大口粥，刚要开口回答，明楼放下筷子，开玩笑般地说：“我看阿诚在学校是谈恋爱了，谈得家都晚回一天。”
“大哥……”明诚无奈，“别拿我开玩笑了。”
“哦？”明楼转过头看他，似笑非笑的问：“那天在教学楼外等你的女孩子是谁？”
“真的啊？”明镜高兴起来，“哪个学院的呀？家里哪里的？下回带回家看看呀。”
“大姐，不是……”他看明楼，明楼嘴角微微笑着，一副长辈的样子。明诚心里不太痛快，于是闭了嘴不再反驳。
“明楼你看看，说不定将来阿诚都结婚了，你还没着落呢！”明镜忍不住埋怨他一句。
“大姐您看您说的，”明楼笑，“两个弟弟不管谁有了好归宿，我都是比自己结婚要高兴的。”
明台从碗里抬起脑袋，用力点头。
明镜瞪他，“你还早呢！吃你的饭！”
明台扭着一张脸重新低下头。
“大哥不结婚，阿诚不敢比大哥早。”明诚梗着脖子，语气生硬地说。
“我吃好了，大姐大哥慢吃。”说完放下碗筷回了自己房间，轻声带上了门。
“明楼，”明镜小声说，“阿诚这孩子心事一向重，我看他最近越发话少了，你好歹天天在学校，多关心点他才是呀。”
“大姐您放心。”明楼看了眼明诚房间的方向，淡淡说，“他从小跟着我长大，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。”
又转过头，对着一脸担忧的明镜微笑着重复道：“一直知道。”
TBC